63选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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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如是阿如 更新:2025-12-20 10:14 字数:5722
梳洗穿戴后,餐桌上摆着丰盛的餐点,有人提不起兴趣,还因为信息差陷入思想徒劳。
袁如迟疑地坐下,老实交代道:“二叔叔,这瓜我没看懂。”
袁韦庭抬眸看向她,不这么认为。
“你应该明白,只是不愿意接受那种猜想。吕锦亮可能还没有你这位圈外人洞悉自己,他视季子如仇敌很多年了,把季子看得很低,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瞧不起的人踩在脚下。这之后,突然变得想亲近季子,想方设法跟来泰国,屡次挑动季子的情绪,我随口一提季子对象,他就把人带回自己的空间。他妒忌,对季子有占有欲,同时渴望得到季子的认可,我敢保证他现在在怀疑自己的性取向。憎恶的东西最终化为自己的一部分,唯一要接受的现实就是无力回天。”
他拿起餐叉,示意道:“可以用餐了吗?”那态度仿佛袁如才是主人家,没她发话任何人都不可用餐。
袁如有点目瞪口呆,以为他还要卖关子说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把她打发了,没想到他现在掰碎了讲给她最想知道的。
忽略他最后故意而为的行为,紧抓着这根好不容易放下的绳索,努力向上攀爬,那上面一定有她想看的光景。
她道:“有点复杂,我得理理,难道、难道他喜欢上季子叔了吗?”
他直截了当地回:“未必。季子的过往是他参与并导致的,他可能认为这是功劳,没有他就没有季子现在的成功,一如既往地自大。他现在的行为更像是享受成果,并没有完全接受他俩之间地位的转变。”
听了这番话,她更需要时间消化了。莫名有了紧张情绪,那根绳索仿佛马上要收回去了,而她还没有爬到顶,情急之下提了个新奇的问题:“那钟越呢?”
“他怎么了,从头到尾钟越就不在他们之中,季子不可能给钟越讲他过去的事,而吕锦亮把钟越当作路边一块被狗尿过的石头,钟越一旦视吕锦亮为眼中钉,这局就结束了。我让钟越看到这出戏,就是为了让他明白有些东西只能体验不能拥有,早点放弃更好。”
“怎么会结束?我都知道季子叔对他有多好。”
袁韦庭长久地看着对方,补充了最重要的一点:“抛开钟越本身不够坚定不谈,季子在钟越面前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成功人士,完美形象破灭,季子不会再把他视为正常安全的港湾,爱情游戏说停就停。更何况还有在豪门耳濡目染的吕锦亮这个炸弹呢,他有很多方法让钟越退局。”
他抚摸了一下她的脸,将她的注意力全部抓了回来。
“阿如,我一直想保护你的天真和单纯,可你有天然的好奇心去窥探真相,现在我说了你应该明白真相赤裸且残忍,还不如不知道的好。”
她极其想要知道的是事情的过程,并且她知道他也知道这点,现在他说出的都是以他的视角看待的这段关系,有一种不允许她花费更多时间去揣摩其他人心思的感觉。
分析得如此冰冷、透彻,和她的想象出入极大,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,季子是温润如玉、教养极好的人,不会轻易放弃和钟越的这段感情,可是,她看了眼袁韦庭,很明显他的控制欲也会蔓延到季子身上,任何他视为自己的人都逃不过那股掌控。
她没有再说话,安静吃着自己前面那份营养全面的食物。
早餐过后,季子焕然一新来见袁韦庭。袁如看着两人要私谈,默默退了出去。
季子盯着原本坐着的人站了起来,一同去了书房,他没有再坐下,倚在桌边,问道:“哄好了?”
“钟越原谅了我,只要吕锦亮不再跟着我。”季子见他盯着自己嘴巴上的痕迹,下意识摸了摸,接着听他笑了一下,说:“吕锦亮还真是狗,偏偏咬这个位置,你怎么看?”
季子沉吟片刻,道:“我觉得十分可笑,如你所说,他现在就是一只染上病的癞皮狗。我不想也不愿跟他继续游戏下去,仇人不像仇人,兄弟不像兄弟,更不能共事,就是个麻烦。”
此时,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的“麻烦”决心直面问题,一番细致收拾后,喷上香水,直接来到吕瑞季的房门口。
他猜测大概率见不到那人,又盼望着能见到那人。
来开门的是钟越。
他开门见山道:“吕瑞季。”
钟越也纳闷了,住进这间房,咚咚咚来敲门的都是找吕瑞季的。袁韦庭是他俩的顶头上司,这没什么问题;而眼前这骚里骚气、香味直冲脑门的人,凭什么?
把他的男朋友亲了,居心叵测霸占一个晚上,就算他能违心不去乱想会发生什么,可也做不到和颜悦色当作不知道。
他回:“不在。”
钟越回答的停顿时间略长,吕锦亮也不着急,趁这个时间把对面这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彻底打量了一遍。
身高一米七出头,瘦弱的身体在T恤下晃荡,脸部线条很锋利,警醒的眼眸藏不住任何情绪——现在里面就装着厌恶。这熟悉的眼神,在吕瑞季脸上也看到过。
他故意用粤语说道:“我那弟弟眼光真不行,找了个还需要哄着骗着的穷光蛋。”清楚对方听不懂,转用普通话说:“我是吕瑞季的哥哥,习惯别人称我为吕少,下次记得这么喊。”
转身离开后,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不轻的关门声,轻蔑一笑,目光短暂停在袁韦庭的房间,心想没抓到人就算了,总会出现的。
房内,季子把对吕锦亮的嫌弃展示得很明白,这跟袁韦庭的想法一样。
他环抱着胸,姿势很放松,说道:“最有意思的事之一就是人的认知会改变,我见过到死都固执己见的人,吕锦亮的转变倒是挺稀有,可是他学不会以兄弟的名义跟你相处,现在这种微妙的走向有点危险啊。”
季子平和的脸上也出现几分紧绷感,回忆里的每一幕似乎都在证实这种可能性,想回避但不能。
他坚定地回道:“我的性取向是他曾扬言要把我杀了的噩梦,我想,这永远不可能。”
袁韦庭挑了下眉,没再给他施加压力,继而吩咐他给颂西亲人的海外账户打钱。
“很快要离开曼谷了,有些人该滚就让他滚。”他走近了一步,“钟越也是。”
豪华度假酒店的悠闲可不是这趟旅程的基调,有些话不得不提。
“参加重要项目这么久,跟着你也见识了一些场面,他不可能无知无觉还没提起警觉。保罗说过钟越见到他很害怕,可能害怕我的程度更重一点,你也不想让他对你的印象增添一点危险感吧。听说最近有些失眠?季子,他还不如吕锦亮,我看不到他对你有任何帮助。”
季子眼眸低垂,沉默以对。
他还不知道钟越为什么失眠,只是见到了眼下的乌青以及没耗费更多心神的轻易和好。
见他固执,袁韦庭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:“犟得很!这次是我故意闹大的,有怪我吗?”
“你是我哥,我不会生你的气。”季子快速道,“我只是……舍不得,吕锦亮即使有一两处优点,也无法盖过他身上的臭毛病。钟越从小刻苦努力,从小镇考到上海,毕业就能年入百万,在普通人里已经是佼佼者,我知道他有他的选择,失眠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跟我冒险,他还有爱他的父母要孝顺照顾。”
他想到之前看完一部悲伤的电影,钟越擦着眼角,轻声感叹说:“如果真的相爱过,彼此也知道走不下去,那就少说一些承诺、少生一些气,多笑笑,挥挥手再说再见。”
那时,他说的是电影还是他们的结局呢。
“即便没有这事,迟早也会走到尽头。庭哥,我不想来得那么快,心里会难受。”
季子的眼底有一抹化不开的悲伤,没预料到冬日的热恋在炙热的夏季迎来它的冰封。
袁韦庭回复得毫不客气,试图一脚踹开不值得的悲伤。
“听不了说他一句不好,换个说法,你值得一段毫无保留的感情,钟越那种评估安全的情感,付出的真心都是经过计算的,你无法跟他共享你的过去和未来,表演亲密又有什么意思呢?”
事实就如他说的那样血淋淋,做不到心心相印,身体上再亲密都像在表演亲密。
季子几乎是强撑着问出口:“你得到的是毫无保留的吗?”
袁韦庭无比自信地回:“是!阿如义无反顾地奔向我,她担心她的未来没有我,眼睛从来都是坚定的。这就是我想要的,我希望你身边也有这样的人。”
季子苦笑了一下,“他不能跟袁如一样跟着我们吗?”
“季子。”袁韦庭不轻不重叫了一声,眼神分明,不需要再道其他。
他清楚这事没商量,问出来都没什么底气。如果钟越没有显露退缩,他想这句话会更有底气和力量,足以让他去反抗庭哥的规则。
可是,钟越没有那么爱他。
离开了那里,季子也没回自己房间,让手底下的人去取电脑,在一处幽静的地方处理昨晚的后续。
有些人循着味就找来了。
“有什么吩咐?”安保没拦截吕锦亮的靠近。
季子看着他走近,吐出一个字:“滚。”
安保听到明确的拒绝,伸手阻拦,将人挡在外面。
吕锦亮向两边的安保人员各恨一眼,可惜面无表情的脸上激不起更多波澜,朝季子喊道:“你什么意思?公私不分是吧?我来找活干又不是找你。”
“滚回澳门,我会给大叔公打电话!”季子已经低下头不愿再分给他一个眼神。
吕锦亮无声骂人,看这样子就把人惹恼得不轻,识趣得走为上计。打给大叔公又如何,他想要留在这边还有更多其他理由。
位于泳池边的池畔水吧,袁如打电话叫钟越来品尝摆满一桌子的罕见水果。
钟越正好睡不着觉,很快便来了。盯着五彩斑斓的奇珍异果,拿起一串小型土豆似的水果,问道:“小如,这是什么玩意儿?”
袁如表示不知道,眼神看向安保,安保用泰语问当地人,转头翻译道:“这是以前进贡给皇室的珍品,叫椰色果。吃起来有点荔枝和葡萄的混合味。”
两人各自揪下一个尝尝鲜,果肉甜中带微酸,果真有熟悉的果味。
“好吃吧!”她问道。
钟越点点头:“不错。”
袁如又品味了几样新奇味道,把自己觉得好吃的堆在他面前,打开话匣子说道:“这些都不错,这几个我前两天吃过,又香又清甜,你都尝尝。你擦防晒了吗?你皮肤这么白,可别晒黑了。”
俩人丝毫没被早上的尴尬给影响到,袁如很喜欢他,总是想以自己的方式表达亲近。
钟越从小一身白皮肤,没见过比自己还白的男生,看了眼袁如的胳膊,她比自己还要白,道过谢,不在意地说:“冬天就白回来了,黑就黑吧。”
算算年龄,他也就比女孩大四五岁,可是总有一种被小妹妹体贴照顾的感觉。
“小如,你知道手机里有SPY吗?”他边吃边不经意问道。
袁如喝了一口漂亮饮品,酸涩难以下口,撇到一边不打算再喝,闻言回道:“知道啊,你写的嘛。”
“我写的你都知道?”钟越小小惊讶了一下。
袁如笑了起来,给他比了个大拇指。
“袁总给你装这种软件,你是怎么想的?”
袁如回忆了一下:“他提前问过我,还解释了这软件的用途,我觉得没问题,就同意了啊。”
她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他,猝不及防地问道:“你给季子叔安装了吗?”
钟越差点被呛到,轻咳一声,说:“哪还用我去装,袁总一句话,他自己就安装了。”
好像为了表明态度,又加了一句:“我权限还没袁总大,我不会私自偷看别人的隐私。”
袁如了解地点点头,瞄到他腕间戴的表应该是季子送的,摸了摸自己的平安扣吊坠,情人之间总会送信物表达心意,多希望有情人可以终成眷属。
如果二叔叔不干涉他们之间的感情,两个人会不会长久相伴呢?
“你现在技术能力这么强,是不是大学期间就一直在学习计算机?”她问道。
“准确地说,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开始学习编程了,我17岁的生日礼物——一台笔记本电脑。爱不释手了好久,我同学要借来玩游戏我都不舍得,那时候我爸就说随便我怎么玩,拆了拼不回去都没关系,他们会再给我买一台更新更好的。就是这个原因,我学计算机犹如神助,上大学就能靠写点游戏外挂挣学费钱了。”
他此时回忆起往事的眼神十分缱绻温柔,那里是四季如春属于家的港湾。
“所以,我是家里挺有出息的孩子。”
他的目光投向远方,恍惚间似乎看到自己组成一个新的家庭,有老婆有小孩,父母脸上充满慈爱,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。
袁如没有打扰这份宁静,偷偷回复袁韦庭在哪的短信。
她其实不想让他过来,他来了钟越就跑了,她觉得钟越现在需要有人陪伴。
不一会儿,钟越就从安保人员聚焦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来人,迅速说:“袁总来了,我去找吕瑞季。”
袁如已经料到了,让他走之前捡几个果子。
袁韦庭盯着人离开,停在桌子旁边,说:“摆这么丰盛,提前庆祝分手快乐?”
“谁分手了?他们吗?”她指了指钟越离开的方向。
“不然你以为?”他眯了眯眼,脱掉上衣,露出健壮的好身材,揽着袁如到泳池边。“比比谁游得快?”
从体力上看,袁如丝毫没机会赢过他。
不过,她十分爽快地应战,脱掉防晒罩衫,里面是一套白色泳衣,趁有人目光还留在自己身上之际,一跃而跳,像条小鱼丝滑入水,抢占先机。
袁韦庭勾起嘴角,跟着跳进去,游得快提前到达另一头,等着她游到头,喘着气承认道:“好吧,你赢了。”
从和钟越的谈话中发现另一个潜在原因后,不得不承认他只是毫不客气说得很直白,事实也并不像她以为的棒打鸳鸯,结局的走向不是由他控制的。
不知为何,她心里轻松了很多,真心地道:“你说得对,钟越本就不坚定,他会回到正轨。季子叔要被舍弃了,好惨啊。”
袁韦庭眼睛扫射向安保人员,示意清场。
“什么是正轨?”他问。
袁如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离开,感到很莫名,回头看了眼他,发现了原因——他此时眼神又出现了不正经,肯定是他让人都离开的。
她回道:“他所向往的就是正轨。”
“我所向往的就是拥有你,”他边靠近边诱惑道,“现在可以吗?”
毋庸置疑,他想在水里做点新鲜事。
“你总是先礼后兵,人都被你清光了,现在只有我和天上的太阳。”她指着天上,“我能问它现在可以让月亮出来吗?”
说完立即下潜水底,能游多远游多远。背后的人迅速追上去,在水底捞到人往上游。
纷纷露出水面后,他纠正她不端正的态度:“月亮出来的时候,你也没同意啊。忘了说赌注是满足心愿,你承认我赢了,我的愿望就是在这张水床上拥有你。”
大手紧紧握在她的腰间,斩断还要逃跑的念头。
“赌场老板的赌瘾也这么大吗?”有人表示质疑。
“小赌怡情。”他回复的同时放在腰间的手掌也没闲着。
反正,水里的浮浮沉沉跟陆地上的波涛汹涌一致。